風景


  風景畫的誕生,自始即與音樂及詩歌相提並論,風景畫不僅是畫風景,正如諾爾蓋特(Edward Norgate)所言(約1650年):「把風景畫變成絕對及完全的藝術,並竭盡所能地為生命而歌唱。」在西方,以宗教和歷史為主流的傳統中,風景畫要到十七世紀中期才因具有較崇高的意義而受到重視。

  印象派是風景畫躍居主流題材的時期,卻也是藝術遠離宗教、道德、文學等永恆意義而回歸光與影的燦爛源頭,十九世紀後半的風景畫所追求的是筆觸生動、色彩斑爛的完美和諧的世界,但經由日本再傳到台灣,原本單純的自然風光卻因地理環境和文化背景的不同而漸趨複雜,英國泰納的幽渺騷動、石川欽一郎的淡遠柔暢均無法在亞熱帶的台灣落土生根。空間的緊迫、物象的清朗、心境的沈抑(殖民時期)......均使台灣風景畫走向情感深厚的人文世界。

  以畫人物見長的李梅樹,其實也有相當的風景畫,但因尺幅較小,也因創作態度較輕鬆,因而少有代表性的作品,而其創作重心也確實擺在人物方面,嚴謹寫實的李梅樹,在面對自然景色時常因心隨士是轉而浪漫起來,他的風景畫,有別於人物畫的男一番風情。


家鄉的風景 淡水港 祖師廟廟埕前 太魯閣(三)
 
三峽春色 奧只見湖 秋到樹梢  

 


結語

  雖然風景畫不是李梅樹的代表性風格,但仍可因此而知其畫風的某些演變。首先是數量比例方面,三0年代之前雖然有許多的風景畫,其中也不乏佳作(如〈台北醫院之庭〉),但仍可視之為學習的過程。三0年代之後,李梅樹以人物畫為創作主軸,風景畫數量銳減,但由〈淡水港〉的表現可知,與其人物畫的厚實穩斂相彷彿。自五0年代到七0年代中,也就是李梅樹熱心地方事務的這一時期,很少有純粹的風景畫,即使是畫三峽景色也往往有人的活動在其中,〈祖師廟埕前〉的風格雖與他當時的人物畫風格相異,但那些風景小品可視為李梅樹揹負過多現實人事時的一種解放。七0年代中之後,李梅樹因健康狀況不佳而逐漸淡出地方事務,風景畫又回到他的生命中,在〈太魯閣〉系列中,已經可以看出堅實的景物中已有陽光流竄其間,到了〈三峽春色〉陽光就一躍而為大自然的主宰,然後〈奧只見湖〉是光與彩交織的世界,最後的〈秋到樹梢〉則是純粹色彩的展放了。

  從「光」的角度來看,李梅樹的風景畫是愈來愈光亮,從「彩」的立場觀察,則他的風景畫愈來愈鮮麗,從「取景」的觀點研究,三0年代之後,是由俯視、平視而仰視,這正猶如從大地、風景而藝術,以繪畫風格而論,則類乎寫實主義、印象主義到抽象主義。從李梅樹風景畫質與量的變化,其實也不難看出他繪畫風格及人生的某些轉變吧!